1間棋院,1位老師,1位櫃台,0位學生,民國85年,我挽起袖子,掛上長清的招牌。
5間分院,40位老師,近2000張在圍棋中渴求成長茁壯的小臉,還有數不清的故事、歡笑、淚水,民國100年,我和長清一起走到了這裡。
這15年,社會劇烈的變動著,當然在圍棋界也是。早期下圍棋的環境,以棋社掛帥,年齡也以成年人居多,但隨後,學棋的年齡層逐漸下降,因此有些棋社開始招收兒童班,或者開始成立兒童棋院,希望在圍棋的世界開闢新土,當然,我也是其中一個人。
兒童棋院,應該是甚麼樣子呢?
在 那個年代,一代大師林海峰在日本輝煌的名人傳說,讓台灣棋迷熱血沸騰,因此每間棋院幾乎都以「棋力迅速提升」做為主要的目標,但我總覺得,圍棋可以給孩子 更多寶貴的東西,最後我決定了「從遊戲中開啟智慧,於棋道中人格養成」的中心主旨,然後用一種旁人看起來或許有點不可思議的方式一路經營棋院----每個決定都盡量以孩子要的東西做出發。
- 當成本孩子 ------ 全職老師
長清除了兩位客座的職業棋士以外,每位老師都是單週排班44小時的全職老師(包括講師和所有助教老師), 這代表棋院不只要支付驚人的人事成本,還要負擔全部的勞健保費用,這跟絕大部分棋院都用「上課鐘點」制的做法完全不同,因為我打從心底希望能把圍棋當做 「教育事業」,我希望每位老師都用全部的心力和熱情來照顧來棋院的孩子,同時也能給孩子最專業、熟悉、且能信任的老師,因此在經營的角度,長清選擇吃下人 事成本,使用全職老師。
- 當老師工作量孩子 ---- 程度分班
在長清,我們一律以戰績做為升級的基礎原則,而不是上課的堂數與進度,這對老師來說,無疑是巨大的挑戰,因為若是照進度上課,上完升級,那老師只要照本宣科「教過」就可以完事,但依戰績升級,則是要逼老師使盡渾身解數,讓每個孩子都「懂」課程內容,並且願意「思考」和「付出努力」,否 則戰績出不來,孩子便「卡住」。且我相信,程度分班才是學習的真諦,學習態度不積極的孩子升級卡住,學習態度良好的孩子,升級速度則會相當快,其他的孩子 看了,自然會仿效,原本不積極的孩子也會試著反省自己並改過,這才是智慧與人格的養成,也才契合社會的環境,若只是照著進度走,照著進度升級,便要失去這 寶貴的機會。但要做到程度分班,需要非常優秀的教師群,因此長清的老師培訓相當嚴苛,一位助教通常都要熬4~5年才能站上講師的位置,因為他們要學的不只是上課的內容,還有跟每種孩子相處的方法,明白如何喚起孩子的熱情,最終指導他們對學習的正確態度。
奇摩知識+中有人提問關於圍棋老師的問題,有人直接回答「瘋子才到長清當圍棋老師」,「在其它棋院只要上過一期(數天~數個月)師訓班,就可以開始上課」,而長清「上課又要精采有趣,秩序又要掌控到很好,又要學兒童心理,連皮紋和氣質也要學.工作態度只要不夠主動積極,馬上會被嚴厲要求」。在上次台北市圍棋教練考試中,長清的老師全部通過,且幾乎席捲了整個高分區,我相信這都來自於嚴格而扎實的訓練。長清的每位老師都以浴血奮戰的精神在上課,但我相信,孩子需要這樣的老師,因此無論培訓有多困難,我仍舊持續執行這樣的制度。
- 當盈利孩子 ---- 弈廳
弈廳是長清的一大特色,15年前長清的第一天開幕,弈廳便開始了,而且除了棋院放假的日子以外從不間斷,這是當時的創舉,一直到現在常態性的大型兒童專用弈廳還是只有長清在做(其它棋院大多只做週末的全天或半天),因為我認為弈廳是孩子學棋絕對必要的一環。老師上課所教的東西,一定要經過實際操演才能夠融會貫通,此外挫折容忍度的培養,精神力的成長,都要在弈廳千錘百鍊,這麼重要的東西,大家都知道要做,但卻很少人實行,因為「實在太虧了」。
看到這裡,可能有人嚇了一跳,因為很多人都以為常態性弈廳是「賺大錢」的黃金雞,但如果真的是這樣,為什麼沒有別人要做呢?
每 當有新老師加入長清體系時,我都問他們一個問題讓他們思考,就是「你要教給孩子的,到底是甚麼東西呢?」,如果只是棋盤上的技術指導,那價值性其實是相當 低的,因為這不過就是一個遊戲的技巧,但如果老師能思考轉化後,將圍棋變成讓孩子明白「專注」、「自信」、「負責」、「勇氣」……這些無價之寶時,不管收入是不是和付出成正比,宇宙都會用各種方式給老師無盡的回饋,這也是我自己的原則。
開院的第一天就出現的弈廳,在經過了十五年的醞釀後,終於開始轉虧為稍有盈餘,但就在這樣的時刻,我們的弈廳再次改制了,電腦化時間制的弈廳,需要添購一大筆全新的設備,且因為每個孩子都有免費贈送時間的關係,弈廳的收入大幅銳減(已經於大直院驗證過確實如此),但我們依舊要這樣走下去,因為我相信這是另一個為孩子做的決定。
在 我公佈這項新制度時,有許多的家長發出反對的聲音,其實這些家長都是對圍棋有相當正向態度的家長,因為他們自己不會,所以他們也不相信有孩子會被「丟」在 弈廳,但多年來我們確確實實的看到許多這樣的孩子,看著他們不只自己的熱情被磨損,更使其他的對手痛苦;此外,因為單次卡或計次卡費用的高門檻,讓許多抽 不出長時間的孩子因為缺乏練習而無法體會成長的喜悅,甚至在每次上課或下棋時間都被折磨,失去向前走的勇氣。
我真心喜愛圍棋,也真心喜愛孩子,我實在不想看到這兩樣我所喜愛的東西相互折磨,因此我想出了這樣的辦法,請相信這是我真心希望能給孩子更好成長的做法。
兒童圍棋教學的歷史其實不長,所以也沒有可以參照的範本,很多東西都是經過不斷的嘗試和摸索而得出來的,因為看見孩子無法評估雙方棋力的差距及自身的進步幅度,長清摸索出30級分級制;因為看見初學的孩子無法掌控19路大棋盤而迷惑,長清摸索出9路小棋盤的使用;現在也是,因為我們看見了無法快樂使用弈廳來成長進步的孩子,因此我們試著找出更貼近孩子需求的弈廳模式。
一個制度的改變,一定會出現一段時間的震盪期,或許我找的道路不一定完美,但請讓我們有嘗試的機會,我相信,只要我們都是真心對待圍棋教育、真心對待我們的孩子,最終一定會修正出一條讓孩子最快樂的圍棋之路。
請讓我們並肩努力。
長清兒童棋院執行長 單家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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